这沙滚滚水皱皱笑着浪荡

兔子树(上)

*cp:郑云龙x阿云嘎

*双性设定/青梅竹马/双向暗恋

*不太做人,未成年不建议阅读

*鸣谢 @黑色御座 的套(倒也不是

 

秋雨下过开学第一周,夏天好像被一点一滴淋至收回热烫的心,篮球框上锁,以“雨天地滑,避免摔倒”为由无限期封禁,升旗仪式却照常,花花绿绿的雨伞挨挨挤挤,在操场上筑成一片叽叽喳喳的流动屋顶。

 

郑云龙排在阿云嘎的后面,如此队形里一臂距离极不现实,何况他们在昏昏细雨里共撑一把伞,有雨滴趁乱落进阿云嘎运动服校服的领子里,凉得他缩了缩。

 

“冷吗?”校服短袖上衣三十六块钱一件,只够在学校前面的饼屋里买两个阿云嘎爱吃的芝士蛋糕,秋雨里避寒实在勉强。郑云龙的手搭在他脖颈上,想去抹干净那一道水痕。

 

“凉。”阿云嘎僵了僵,闪开了。

 

今天9号。

 

阿云嘎的双肩包背到了前胸,看上去是真的冷了。郑云龙忍不住盯着那一道水痕:“我带外套了,回教室你穿上。”

 

 

阿云嘎有一个秘密。

 

他是双性人。

 

确切晓得的记忆是幼儿园念到学前班,黄金时段中央少儿的动画片播完,字幕间隙妈妈把他叫到饭桌边上,郑重其事地告诉了他这件事。餐厅暖黄黄的,桌上还有一杯热烫烫的高乐高,他听见妈妈说:“所以我们小嘎更要学会保护自己呀。”

 

什么是“保护自己”呢?

 

五年级的时候胸部会闷闷地疼,像两颗桃肉里面揣了核儿,纯棉的胸衣和卫生巾是初中开始的标志,再热的夏天也要在外头虚虚罩着多一件衬衫,高一后不得不缠上了缚胸,太紧了,想起穿衣服前要套上藤蔓一样的这一件,总想一直窝在被子里睡下去。每月9号后的一整周是生理期,疼一天烦三天,再为不能参加的活动和不能吃的东西找七天的借口。

 

秘密是重重的,又像二声,又是四声,像在潜意识里和地表平行的隧道,因为横亘身体过久,无法和人说起。他在许多个夜里迷糊地想,“保护自己”和“告诉郑云龙”相悖吗,睡眠小羊绕着他转了十八周半,许多个夜里的许多个十八周半后,他始终没有想出答案。

 

要是只是朋友,只是发小,只是童年玩伴到同窗同学的话,讲出来总是没问题的吧。

 

可偏偏不是啊。他抱着手臂皱皱鼻子。

 

这一套器官像在他的身体里埋了一个种子,郑云龙呢,郑云龙也埋下了一颗种子,具体哪里却不知道。

 

大班的时候春游,在小郑云龙的带领下,两个人拿着抓蝴蝶的小网去捕黄蜂,小胳膊上被蛰出一个包,他哭得好大声,那颗种子就在胳膊上,疼完后总痒痒的。初中的时候,他最怕立定跳远,彼时个子已是一米七,却只能跳一米六五,随随便便跳出两米一的全班第一郑云龙在两米五的线上冲他喊:“嘎子!别怕!跳!我接着你呐!”他落进郑云龙的怀里,郑云龙的下巴和闷进怀里的哈哈哈一并硬硬地磕在他肩膀上,那颗种子就在肩膀上了。

 

可,可最近变了。

 

起因是大课间二十五分钟,郑云龙脚搭书箱,背挨木椅,头枕在他大腿上睡着了。没有意识,也没有界限,阿云嘎大腿颠了两下,只换来一句迷迷蒙蒙的“嘎子”,他斜了斜腿想逗他,没想到郑云龙的脸一转,冲着他大腿根部打了一个好大的哈欠,又睡了。阿云嘎的脸红得像要涨破了,郑云龙的鼻息隔着薄薄一层的运动裤往他腿根上推,像一条河在最盛的汛期,浅滩也让人腹背受敌。

 

他没办法叫醒他,郑云龙枕在他腿上睡觉天经地义。可身体却在变化,下面那个异于他人的器官又酸又麻,后面一节课,他的腿间有些黏糊糊的。阿云嘎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情动了。

 

高三的郑云龙把种子种在了他最私密的地方。

 

两颗种子种一起了,会长成什么啊。

 

郑云龙也有一个秘密。

 

他知道阿云嘎是双性人。

 

他从小就觉得阿云嘎是不一样的,世界上再不合理、再荒唐的事情,只要发生在阿云嘎身上,就都能够解释。如果因为考砸了挨打,笤帚还没下来,郑云龙能跳出两米高:“哎哟!妈!”可如果因为和阿云嘎疯忘了回家时间挨打,他会比英勇就义还坚定地伸出胳膊:“妈!这儿!”他和阿云嘎的亲密无间,好像是他幼儿园时候在后院养的小兔子,虽然不知道它具体是从哪里来的,可阿云嘎喜欢,且阿云嘎也有一对兔牙,四舍五入地算沾亲带故,他就要养。虽然兔子走丢后,倒是他哭得伤心万分。

 

他具体知晓这个秘密是在高二的暑假,他去阿云嘎家找人出去骑车,卧室门虚掩着,阿云嘎光着上身背对着门站着,那一条虚虚的缝里递出一隅冷气,他本想进去吓人,却见阿云嘎转过身来,开始往胸上套一层紧绷绷的衣服。

 

那一对胸乳,像两只漂亮的小白兔,乖顺地躺在阿云嘎怀里。白软圆嫩的乳肉上,缀着两颗红啾啾的圆粒。

 

紧绷绷的缚胸穿好了,郑云龙落荒而逃。下午骑车魂不守舍,晃晃悠悠屡屡拐道儿还不算,晚上做了一个极为具象的春梦,阿云嘎站在一张无垠的大床中央,招呼他过去:“大龙!”

 

见他来了,笑得眉眼弯弯,拉着他的手揣进怀里:“大龙要摸一摸小兔子吗?”

 

天啊,梦里的手感真假难辨,不知道他抓上的是哪一种小兔子。可知的是,那天晨间,他闭着眼睛自慰的时候眼前全是阿云嘎抬起头询问他是否要摸兔子时候的脸。

 

那天起床后,他早起了半个小时,骑车去他认知当中最远的便利店买了一盒避孕套。

 

超薄。大号。三只装。

 

店员的目光在他的校服前襟上的校徽徘徊,收款机发出“支付成功”的电子提示音,他好像才从那个梦里转醒。书包内袋有了作用,拉链拉紧,四四方方的小盒儿变成了他春梦遗留的唯一线索。这个秘密就好像那一盒避孕套,临时,突如其来,似乎全然用不上,却一直放在书包内袋里,值得他谨慎又窃喜地将拉链拉上。

 

 

“嘎子,我去接水。”他手里拿着两个人的水杯,保温的是阿云嘎常用的,他挠挠头,今天要接热的了,“外套在书包里,你穿昂。”

 

书包里的外套还有郑云龙的味道,干爽又有郑云龙身上才有的香。阿云嘎先埋在里头满足地闻了闻才往身上套,再把书包抱进自己怀里,他正要把拉链拉上,发现内袋里似乎有一盒什么东西。

 

是糖果吗?还是打球时戴的护腕?他隔着内袋摸上去,硬硬的,像一个包装盒。

 

他转头张望,郑云龙还在教室后面的饮水机前排队,两个人的保温杯在郑云龙的手里挤在一起。

 

阿云嘎咬咬嘴唇,我只是好奇嘛,如果是糖的话,就归我啦。

 

里面装着一盒避孕套。

 

他把拉链迅速拉上。

 

肚子还是痛,阿云嘎上不好课。他不知道那盒避孕套什么时候开始就在郑云龙的书包里,或者说这是第几盒,他们朝夕相处,高二之后甚至为了离学校近,两家商议好让两人搬进了同一间小公寓里,他们几乎都在一起,一直在一起,这盒避孕套是为了谁?郑云龙要和谁用掉这一盒东西?

 

他想不下去。郑云龙就坐在他旁边,写题,验算,眼神从黑板往书上溜的时候,都是他熟悉至极的轨迹,可他却好像有一个巨大的秘密,根本看不清。他想问郑云龙,可是那人接水回来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还提醒他慢点喝,烫,他心软又妒忌,已经错过了询问的最佳时机。

 

他好难受。

 

放学后他没有等郑云龙,自己回公寓。早上他们是一起来的,两个人共撑一把伞,现在他把伞留给郑云龙。雨淅淅沥沥,他的脑子里像在咕嘟咕嘟地炖一锅浆糊。他甚至在回公寓的路上不断告诫自己,那是郑云龙的事,没有关系,即使他有了女朋友,也会依旧爱自己,朋友一样的爱,同学一样的爱,基于这十几年的,一如既往的爱。

 

阿云嘎开始掉眼泪了。

 

 

郑云龙放学之后被迫去扫了班级卫生区,照常情况下,阿云嘎会在班里等着他,然后两人一起回公寓。可今天,只有书箱上靠着一把收好的伞。他去办公室找人,没有,又去操场上走了一圈,还是没有。

 

他刚出校门,才晓得校门口出了交通事故,救护车鸣笛,夹在雨里格外让人焦躁,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少人,他脑袋一热不要命地往前挤,见着了才知道伤者是女孩儿,不是特别严重。他恨不得马上回公寓,阿云嘎最好是已经回去了,否则他就要报警了。

 

 

阿云嘎擦干了头发,半枕在床上,听见外头门响,又重重地关上,雨伞撞到鞋柜,动静乒乒乓乓,他下意识地喊:“大龙?”

 

郑云龙站在他房间门口,全身都湿透了,抬起头问他:“你他妈跑什么跑?”

 

(待续)

 

ps.的确是不太能做人了,还是那句话,泥得不好,别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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