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郑云龙x阿云嘎
*大约是00年代爱情故事
*双性设定,微泥
一扎啤酒是不够的,郑云龙盯着那划拉开的包装里只剩下一瓶儿了,也不站起身,仰着凳子拉开门叫老板再提两件进来。
话儿没说多少,但总算不围着阿云嘎转了,本来这桌上能谈的话题不多,转了三轮,学院下个月的活动,考核评优,学生多球场少,最后又转回隔壁网吧涨了价的网费。
烟灰缸的烟蒂搅着茶水,发出烟臭味儿,郑云龙喝得胃里顶,想抽两口压一压,抬眼见阿云嘎盯着桌上不断的烟纱下意识撇撇嘴,摸到烟盒的手又不动了,隔了一会儿抄着还剩半瓶的啤酒,给大家又都满上了。
一顿饭因为郑云龙的突然出现吃得不咸不淡,喝到十点半就散了,阿云嘎家的门禁时间是十一点。
阿云嘎不知道郑云龙这么能喝,明明一起去小卖部的时候,只见他买过一次啤酒。
一行八个大哥,喝得正好,恰恰是虽说没倒,走起来也费劲的程度,可那人还是清醒的,甚至像从来没喝过酒一样,耷拉着眼皮站在店门口结账。
大家一同回宿舍,他俩并肩走在最后,前头的大哥已经胡扯开了,话音都有些变调了。阿云嘎听进了两句,笑了起来,转脸看郑云龙,可惜太黑了,离得不算远,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低着头,不像是笑着的样子。
只听郑云龙说:“你们先回吧,我送他回去。”
人群里还有零散的起哄声,估计是实在喝得不行了,也虚了。
校长家的干部楼在主楼后头,过了宿舍的岔路口还要往上走。那截路顶头全是老榕树,本来就没有路灯,树影密得连月光也透不进来,太黑了。四下只有虫叫,两人往前走,偶尔踩上那风打下来的叶子,脚步都是含混不清的。
阿云嘎夜盲,晚上出门少,出门也要带着手电筒,才走了一小段就彻底不见路了。平时看不见还能慢慢地移步子,心里也不害怕,这会儿郑云龙走在他斜后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步子洼洼晃晃,好几次快踩上他的后脚跟儿了。
“哎——你慢点儿!”他有些急了,声音也大了,半树的蝉都噤声。
“踩到你了吗?”郑云龙马上停住了。
“我,我看不见。”这一声小了一些。
“那我……抓着你,行不行?”郑云龙头有点晕,从他的肩膀摸下去,抓住他的手腕儿。他感觉阿云嘎被他牵住,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侧。
蝉鸣又响起来了,郑云龙的心突突地跳。阿云嘎的手腕儿是凉的,大约能完完整整地扣住还剩一点缝隙,可他不敢使力,好像血液一下子全部涌上了头,视力变得格外清晰,却没法子控制手指的力气。
那段路并不远,阿云嘎被郑云龙牵在身后,一会儿看看在他发顶上盘旋的小飞虫,一会儿又盯着那头看上去软软的发,好像那人的后背也好看,总移不开眼光。到了干部楼的门洞,他拽拽还要埋头往前走的人:“我到啦。”
郑云龙被他拽得转过身,那截手腕从手里滑出来,这才想起来要放手。他不知道阿云嘎家具体在哪儿,只知道是这一排干部楼,可总觉得一定是最后一栋。
手上还是热的,掌心里还有些细汗,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好像今晚的酒这时候才上脸,这时候道别有些仓促。
“昂,那我回了。”眼睛还是看着地,好像周围还是黑的。
明明走在半路上,那天中午吃饭时的那股子劲儿又犯上来了,可这会儿又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谢谢。”阿云嘎也看着地了,好像在找他在看什么似的。
这谢得好像有根有据,又好像没头没尾。话说完了,应该是要走的了,可谁都不动,热得不行,却都宁愿这样站着。
正碰上阿云嘎同楼道的邻居叔叔晚归,摩托车轰隆隆地开过来停在楼道口,见了他俩这么站着,连头盔都忘摘了,先笑道:“这么晚还不回家,小嘎交朋友哦。”
阿云嘎如梦方醒,还想驳他,那叔叔已经上楼去了,他一看表,十点五十五了,门禁在即,也不知道怎么就站了这么长时间。
这才慌慌张张和郑云龙道别:“我回去了,你也快回。”转身就要走。
郑云龙上前一步拉住他:“以后和我吃饭。”说完便立刻放开了,“我回了。”
明明一直一起吃饭,去饭堂吃盖浇和砂锅,去小卖部买汽水,可现在说的“一起吃饭”又好像没在说吃饭似的。阿云嘎迷迷糊糊地想,进了楼道,见着摩托车,才想起刚刚碰见的邻居叔叔,脸上发起烧。到了家门口,又站了一会儿,两手捂着脸,给脸降了降温,才掏出钥匙开门。
客厅里,墙上挂钟两根指针恰好叠上整点的门禁时间,挂钟下校长干咳两声,“哗啦”把报纸搁在茶几上:“去哪儿呀,这么晚回来。”
“爸,你还没睡呢。”又蹲我呢。
“外头这么热?脸上怎么红了。”校长皱眉。
“不是……这不刚刚跑步去了,热得厉害。”阿云嘎吐吐舌头,我这也说上谎了。
“赶紧洗澡去,你妈都睡了,冰箱里给你留了荔枝,新下来的桂味。”
“好。”阿云嘎爱吃荔枝,换了拖鞋就往厨房里钻,冰箱一开手就钻进红色塑料袋里提出一串,手也顾不得剥,咬破了皮,舌头一卷果肉就进了嘴,连吃了三个,才觉得脸上不那么烧了。
“小骋下个月要回来。”他爸在客厅里说。
“唔。”阿云嘎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心里还记挂着郑云龙,荔枝凉冰冰甜滋滋的,得让他也尝一尝。等把皮儿和核儿都丢进垃圾桶里,抬头正对上厕所里的镜子,才发现自己脸上是笑着的。
第二天早上上班儿,阿云嘎惦记着先把荔枝给郑云龙提过去,早饭也没在家吃,装了几把荔枝就往外跑。郑云龙早上在艺步楼上三四节的课,两人在办公室碰面。
荔枝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没多久,装在塑料袋里,还凉丝丝儿的,提到他办公桌上:“喏,给你的。快吃,还凉着呢。”
郑云龙吃了几个,手还没擦干净,含含糊糊地说:“核儿这么小,不是淮枝啊。”
“桂味。家里拿的。甜吧?”
“甜。”是了,校长家哪里会吃淮枝。郑云龙不吃了。又不想让阿云嘎看出自己别扭,问道:“这么早过来,你吃早餐了没。”
“没。”办公室没有多余的椅子,阿云嘎坐在办公桌上,腿一晃一晃的,“咱一起吃吧。”
话音刚落,外头有人推门,是郑云龙同办公室的同事,郑云龙正要打招呼,那人却和撞见了什么似的,一句“你们忙”被关门声夹断了尾巴。
一大早地,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到去食堂吃早饭才知道是什么事儿。
他俩也不是头一回一起来吃饭,偏今天走到哪儿身边都好像有蚊子叫一样,嗡嗡嗡的。碰见艺术学院认识他俩的,打招呼的神情都暧昧不少,又有不少人只认识阿云嘎的,跟前儿见了还笑嘻嘻的,他俩一转身,变脸倒快,又是咂嘴又是小声议论。
到了饭堂,阿云嘎去打豆浆,郑云龙坐着等,这才听见隔壁桌议论起来。
“就是艺术学院嘛,校长家的小儿子。可了不得,前些天还是请他吃饭,现在都因为他打起来了。”
“打的谁呀?”
“听说也是艺术学院的,昨晚都去校医院了,啊哟,都上夹板了。”
“搞艺术的都一肚子花花肠子,我看校长家小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哎。”
“反正多的是人捧着他,打破头都要做校长家的儿婿,他不是那个嘛,谁厉害谁就……”
前头那段儿打架受伤的,郑云龙还没听明白,听到后头他哪里忍得下去,气得喉管里好像冒火一样,偏嚼舌根的又是两个女的,看着年纪也大了,又不能和人动手。
他嗖地站起身,一脚蹬在那餐桌的铁架子上,吓了那二位一跳,直骂神经病,郑云龙正要开口,抬眼见阿云嘎端着豆浆过来了,走上去把那豆浆往回收桶里一倒,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走,咱吃别的。”
他是生气,可为了一时口快让阿云嘎再听些风言风语更不值当。
但昨晚到今天阿云嘎几乎都和自己在一起,回家也是送到楼底下的。这打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想起来昨晚回了宿舍,过了零点隔壁吵吵哄哄的,他那时都快睡着了,听着像是什么人醉得在洗澡房里滑到了,送校医院了。吵哄哄的声音熟悉,又离自己的宿舍近,应该就是一起喝酒的那几个哥们儿。
这么着事情就明白了。只是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也都不是什么好心。传得天花乱坠,大早上的寻着这么个事儿碎嘴。
阿云嘎方才排队打豆浆时,自然多少也听了一耳朵。那队里有不认识他的老师压低了声儿说,听得囫囵。他自小因为家里条件稍好些,自己又是个双儿,没少听过这些恶心人的话,早就不因此置气了。
可他看郑云龙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埋头走在他身边,也不说话,又想,不知道刚刚那会儿郑云龙又听了些什么。
路上只说了几句话,都是阿云嘎挑起的话头。来的这家小笼包也是校外最偏的一家早餐店,人少,之前说要去吃,郑云龙嫌远还不肯。今天却吃了这家的。
他想,郑云龙是介意了。
方才被人家在背后骂也没这样难受,这会儿却好像心都沉下去了一样。
“嘎子,你别理他们说啥。”对面的人把一次性筷子的木屑刮干净递到他手里。
“嗯。”你也听见了,是吗。你怎么想呢。
包子已经上来了,蒸笼上的热气腾腾的,郑云龙隔着热气看阿云嘎,这刚才一直说话的人,怎么一下就不高兴了。
“想什么呢。”
“没啥。”
“那一会儿我去上课,中午咱就饭堂见昂,你别兜过来找我,外头太阳大,热得慌。”
阿云嘎蘸了一筷子尖儿调好的醋碟,正要尝,硬是顿了一下:“你……中午还和我吃饭啊。”
郑云龙这下不明白了:“你中午约别人了?”昨晚不是说好的吗?
阿云嘎这才骂自己,想多了,人家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忙答:“没有没有。”
郑云龙看着阿云嘎,他发现,自己多大的火儿,只要坐在阿云嘎对面,就都发不出来了。那些难听的话儿明明都在讲他,却好像和他本人丝毫没有关系一样。
他们说他们的,他还只是他。
“中午给你抢糖醋小排。”他发现自己盯着人家久了,赶紧别开眼睛,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
阿云嘎知道他看自己,明明调着料碟就走了神,加多了香油,却撅噘嘴道:“糖醋小排我吃腻了。”
(待续)
ps.首先,时间设定稍有改动。其次,我觉得应该预警的设定都写在开头了,有些设定是想化在文里讲的,比如我想表达的双性设定及社会接受程度。
还是那句话,泥得不好,不是很泥,希望你喜欢。